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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到她的来电时,我的心情是悲喜交集的。

这夜,三号风球高掛,天文台已预告会在午夜后改掛八号风球。天空下着滂沱大雨,狂风把路上的大树吹得弯了,招牌也摇摇欲坠,荡来荡去。人们大都放弃了打伞,拉紧雨衣在路上奔跑,赶上最后的巴士和小巴。偶尔有几个往风里走的,结果还是狼狈地跌倒在地上。

驾着车子的我走得很慢,和挡风玻璃上疯狂地摆动着的雨刷成了极大的对比。故意把收音机和的士台的无线电关掉,我放着柔扬的爵士乐,以求让自己在风雨中的这个晚上心灵得以平和点。

实在,我应该这就回家去,以避过这据说是今年全球最强劲的颱风。毕竟,车子开得再慢,行车再安全,一棵倒下的树、一个坠落了的招牌、一堆泻下的水泥都足以让我送命。可是,我的心还是有点捨不得。捨不得在路上这样的行走着。

路中央的安全岛上,站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和一个小孩。女人正努力地把毁掉了的两伞关上,可还拉着小孩的她根本无法单手完成这样的动作;人儿是被风吹得站不稳。甫见着我的车子,她便衝了出马路;幸而我的行速实在很慢,没有酿成什么意外地,我停在她们跟前。她立刻打开了车门,二话不说地把孩子推进车子里。

「麻烦你到小西湾。我加一百元。」

扭头,我看着正在替孩子整理雨衣的女人,笑了笑。把暂停载客的牌子置在的士旗前,看了看倒后镜,我开动了引擎。

是的。我是个的士司机。

这个是我当的士司机的最后一个夜晚;这个颱风替我垫行,送我几乎没客人的一个夜晚。可我并不在乎,以安全至上的速度把这对母子送到家门前。因为,这夜在我心里留下的这个遗憾,和金钱拉不上半点关係。

在那对母子安全地下了车,跑进了住宅大厦里后,我叹了一口气,掏出水瓶,喝了一口。时间已是一时多,离天文台改掛八号风球的时间只有差不多十分鐘。路上已没几个人。我把车子停在便利店前,匆匆买了一瓶葡萄适和一盒一口巧克力,便又匆匆窜回了车厢。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雨水,我掏出抹布,擦适着椅子。手机也适时响起。

「阿臣。今晚有开车吗?」是的。她是我的一位客人。

那是一个有点冷的冬夜,时间已差不多凌晨,我接到了大块头的电话。正好在湾仔的我,很快便把车子驶到了时代广场,停在的士站头等着,拨了个电话到她的手机。

「请问是尚小姐吗?我是的士司机。」

「你到了?」能清楚听到背景里有着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。

「已经到了你楼下了!我的车牌是xxxxxx。」

「五分鐘。」然后便掛了!

她是大块头的熟客,几乎每个工作天的夜晚都会坐的士回她在大埔的家。她不喜爱电召的士,讨厌等待别人的回覆。出差回来在机场坐上了大块头的车,要了他的电话,她便每每致电大块头;大块头也总亲自接待,单纯地因为尚小姐是个美女。

上了车,我扭头看了看她,微笑。「你好。尚小姐。」她也回了一个甚为牵强、带倦意的微笑,便借扣安全带来回避了我的视线。我也发动了引擎,开往大块头交待下来的那地址。从倒后镜看了看她,累得倚在车窗上,眼睛偶尔闭上;我关掉了收音机和的士台无线电,以不高的声量播放着抒情的爵士乐。随随,她也睡去了。

她确实是个很美的女人。穿起小西服、化了个淡妆的她断然是个女强人的模样;然而,我见着的是累了的她,带着女性那天生的柔弱感,呈现的是惹人怜爱的一种美态。

那夜以后,她便不再致电大块头;而是总找着我。她成了我的熟客,我也像大块头一样总亲自接载她。为了不重蹈大块头的覆辙,在她差不到下班的时分,我都会暂停载客,在铜锣湾区等着。

这夜,早早过了那个时分,我以为在这最后的一夜我们是无缘一见。命运不都是这样吗?大多不会如你所愿。在接到她这迟来的电话后,我是以极危险的速度从小西湾驶往铜锣湾;有一刻,感觉自己会送命。幸而,还是安全抵逹。

正要致电她的手机,谁人已拉开了车门,窜进了车厢。

「不好意思,我」扭头看去,是她。「啊!尚小姐。」

「不好意思。雨伞有点湿。」

「没关係。」我笑了笑,坐好了身子。不知怎的很高兴的样子。

发动引擎,我们又走上了同一条路。从倒后镜里看去,这夜的她比平日更倦,但似乎没有小睡的意思。我的心开始有点紧张,有点不知所措。悲和喜同时涌上的感觉并不好。

终于来到了终点,我按停了咪錶,看着那红色的数字,呆着。

「尚小姐。这天不用付费了!」良久,心血来潮,我这么说着。

「为什么?」

「我今天最后一更了!就当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。」说着,我竟有想哭的感觉。当然,不真是关照什么的。

「不再驾的士了?」我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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